盧國沾《歌詞的背後》自述:
七七年末,便寫了這一首《決戰前夕》。唱片在七八年面世,我卻飛身過了「佳視」,於是這唱片,是我在無綫十年的「遺」作,繼《小李飛刀》《大報復》,乃至這首《陸小鳳》的插曲,與同劇插曲《鮮花滿月樓》《願君心記取》,同是留在無綫的「遺產」。
這詞有我當日極爲真切的情懷,是由於妻子肚皮已鼓,壞了孩子。我快爲人父,心情便異常。畢竟首次有這種感覺,認識到「家庭」的意義,多少也明白到「爲父」的責任何在。爲人父,爲人夫,爲一家之主,陡然覺得,萬事不可馬虎。
@恆智德 盧國沾講述歌詞的背後:
《大地恩情》這首詞,於我而言,是一字一淚。雖然是為一部同名長篇電視劇的主題曲而寫,但骨子裡是寫我二十多年裡的怨嘆。詞里每一段每一句,源於肺腑,是內心怨憤忽然裂個缺口,讓它爆射而出。
數十年前我以稚子無知之年,被安排離開我出生的家鄉。當年當日,早上我乘搭小艇,轉上大船,來到香港。江邊送別的,是我媽媽。畢竟我當時年紀太小,還不知是離鄉別井,所以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講過。這是我從不原諒自己的事情,是以耿於心懷至去年聖誕節。離鄉以來,一直沒有忘記鄉間的一樹一木、一磚一瓦。別後緊緊記住,與我母親幾年相處的每個片段小節。讓這僅有的與生母一起共度的時光,永存我心。所以寫這首詞的時候,我哽咽難止,激動至落淚。在淚水之中,在許多童年往事疊印腦際的時候,我寫出心裡每一句想講未講的話。
筆下這塊「大地」,是我家鄉潮連。潮連是一個大江之中的孤島,四面潮水相連。因此「大地倚在河畔」一句,是我刻意要寫的。詞裡的「恩情」,是母愛。
「別我鄉里時,眼淚一串濕衣衫」,是我由於當日沒有哭過,甚至沒講過再見,而對自己責罵嘲笑。正因別離,別後二十多年不相見,於是有「抑憤鬱心間」,是我對時代的無聲控訴和不滿。接著是「若有輕舟強渡,有朝必定再返」,講處境為難、有心無力。「輕舟」句指我回鄉必須渡江,「強」是指潛意識里想做,於是誓願「必定再返」,但是知道歸期難卜,只盼「有朝」,不知何年。
詞寫到這裡,我擲筆,已寫不下去。一句「必定再返」,是我此生唯一憾事,是二十多年心願,因此那個晚上,輾轉低回,悲慟之情難以形容。直至情緒平復,便把適才感懷,再填「水漲,水退,難免起落數番」。筆鋒直罵這個時代,意圖為我拋下母親的自責自咎開脫。想說:「無可奈何呀,不是麼?」也隱然希望家中老人能夠明白:這不盡是我的錯。
「夢裡依稀滿地青翠」是對我童年故鄉風物的憶述。二十多年後的聖誕節我終於回鄉,還能說流暢的鄉音,可見我記住了多少鄉情。
「但我鬢上已斑斑」,只是我當日寫詞時,不幸言中的。今日頭上斑白幾處,再也藏不住了。
這詞面世後幾個月,一個深宵,我家附近山邊不知哪個角落,忽然有夜半歌聲。夜闌人靜,歌聲飄過來,正是這首《大地恩情》。歌者一唱一頓,我相信他在哭;從歌聲起處,知道這人定必睡在山溝的無水小坑內,是一個落難漂泊的異鄉人。那個晚上,我驚異而動容,直感凄涼撲面。
@恆智德 原來當年(1984)張學友參加首屆十八區業餘歌唱大賽奪冠都係唱呢首歌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e-piAC4cZoY